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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3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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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我一定會遭報應的。”

“哎喲,閉嘴啦你。若果真發生這種事,榃兒你就做罷。我不會怪你的。”

“你才閉嘴呢,為何要聊這種事啊!”

秋天的麗水邊,二人垂釣。晴空萬裏,碧波蕩漾。

我明白秋榃躁動的心,因而我永不怪她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四十三、遇見

四十三、遇見

懷安二年,辛醜之夏。

青雲浩蕩,或舒或卷,麗水澈爾,有猿哀鳴。清風徐來,麗水波光粼然。碧峰山風光旖旎,野苔在石板橋上蔓延。身處危地,遠眺山水合一,近看山高水長。

林中鳥獸和鳴。偶有一兩頭野鹿在林間穿梭,或停下來好奇地看你一眼,然後趾高氣昂地越過一條溪澗,消失在視野可及的範圍內。日光從葉的縫隙中投入,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。畫眉在枝幹上側首看你,隨即側首吟叫,雄雌附和。

一個時辰前。

一大早便被蘇奕安拉上山。其實我很想說,想安慰本姑娘可以在家畫個畫,彈個琴,寫點詩——為何要一大早上山?

前面蘇奕安牽著我格外歡快,“夙兒,快……晚了便看不著了。”

是啊,現在還不到寅時,看什麽啊?就算是夏季天也沒亮呢。

我揉著睡眼,迷迷瞪瞪被他拉著走。剛才莫名其妙被幾個侍女拉著換了套輕便的短衫,隨後蘇奕安便駕馬把我帶過來。好不容易在前面醞釀好睡意,便被他抱下來。要知道我昨夜心事纏繞,幾乎是剛睡下不到兩個時辰就被拉起來了。

想著,我看著蘇奕安挺拔的背影,目光有點抑郁。

“奕安,看日出麽?”

“嗯,碧峰山的日出之秀,鮮為人知,因其在於險遠,故而人跡稀少。不過此地日出美甚,夙兒何不瞧瞧?”蘇奕安聲音略帶興奮,無往日的沈著。

我“哦”了一聲,腹誹一句,又不是游褒禪山。古時王安石游褒禪山,大發“因其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”之感嘆,於是乎,後人常往於險遠,登山而亡的悲劇時有發生。

石板橋凝著霧水,橋面上的青苔正是旺盛的時候,我打著滑,一個趔趄就要將臉往地上貼。蘇奕安連忙轉身扶住我,嘆道,“我背你。”

說著還沒反應過來,人便在他的背上了。

其實我會騰雲駕霧,飛上去便可。不過這樣被疼著感覺還不賴。

蘇奕安思忖著,聲音有些竊喜,“等你換回真身,我便可以日日抱著你,不再讓你為一些瑣事煩惱。”

我聞言一怔,賣著乖,“你怎的不早說,我也不會磨磨蹭蹭的。”

“唔……你也沒多少瀟灑的日子了。”他側著臉意味深長地笑了。

我聞言臉一陣火熱,突然福至心靈,便默默地貼著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氣,好不歡喜。

蘇大爺隨即虎軀一震,悶道,“別鬧。”

我見狀訕訕一笑,乖乖趴著不動。

我將下巴抵在某人堅實的肩頭上,驀地稍微有些精神,便看了看身邊的景色。

橋下是高約千丈的峽谷,隱隱有流水的聲音;前邊通幽徑,頭上雲卷等候破曉,腳下則峽谷勇流一覽無遺,橋不寬不窄,可供雙馬駢行。不禁感嘆建橋者巧奪天工,這條路修的正好。

登上山頂時,將將到了寅時。

我和蘇奕安席地而坐,相互靠著對方。

“夙兒,日出了。”蘇奕安的聲音帶著喟嘆,“日出,總要有人和你一同看是好的。”

我側首看他,蘇奕安的臉在日光下透著些蒼白。

“你應當很累了罷,那種事我是已經習慣的。”我撫著他的鬢發,隨即將臉面對著那圈猶抱雲彩半遮面的紅日,絮絮叨叨,“記得初次見你,你就似這紅日一般奪目。那時我便想啊,這世間竟有如此俊美的人。”

一聲淺笑在我頭上響起,“夙兒,你再要誇我,你的夫君就要美到天上去了。”

我垂首,頓時有些窘迫。

“我的夙兒又何嘗不是呢?”沈吟半晌,某人拉我躺在他腿上,俯首看我,笑得人神共憤,陽光愈發明亮,在他臉上劃開一片又一片的暖色,陽光愈發溫暖,他墨色的眸都像是在金水裏浸泡過的一般,神采奕奕,面如冠玉。

“初見時你一身素縞,不施粉黛,還不解風情。”他裝作沒感受到我怨念的目光(縱然我是曉得我不解風情的),續道,“我便想,這真是那傳言中囂張跋扈的相府三千金麽?分明一點官家女眷的窠臼都無。”

我默默瞧他一眼,佯裝羞然側首,十分不應景道,“奴家分明日日晨起理雲鬢,對鏡貼花黃。”

“是麽?令為夫瞧瞧。”言辭間蘇奕安的臉突然貼近我。那一刻萬物銷息,只剩我們鼻息相聞。

我渾身繃緊了,有點緊張。

半晌,蘇奕安直★起身子,淡淡道,“你還是趕緊換回去吧,這張臉怎麽看著都與你不合襯。”

我訥訥摸著牡丹的臉,“你在意的麽?”

他看著越來越紅火的日頭,澀然道,“我等不及了。”

後知後覺地領會那句話的意思後,我笑看那含蓄的男子,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
太陽自東方升起,陽光一寸,隨即一丈,前赴後繼地從那輪紅日體內迸發出來,有如千軍萬馬破開重雲,那一瞬間,世間萬物好似有一瞬間的死寂,而後世界沸騰了。

蒼鷹淩唳著,在雲中劃開一道既直又淺的波紋;鳥鳴四起,似在為新的一天歡呼。山頂雲霧繚繞,我們無以窺得懸崖下的風景。而這世間,似皆蘇醒了,樹木愈發散發出充滿生機的清香,青草尤顯得格外蒼綠。

這是日出。

無論俗塵是何等紛擾,它依舊東升西落;無論世人如何追名逐利,蒼生的輪回淪於宇宙飄渺間,起與滅,只是一眼的光景。

想著,我握緊了身邊那人的手——我只是萬物中的一粒塵土,所以我只要活好自己便可。

於是,我和他,相視而笑。

“奕安,謝謝你。”

“你開心便好。”他靠過來,在我額上落下一吻。

吻在額首,是疼惜……

和蘇奕安歡歡喜喜地下了山,他便帶我去頂春樓用早食。

水晶蝦餃,鮑汁鳳爪各式各樣比比皆是……

我一看食指大動,雖說這些都是南疆的尋常早點,在北方卻不多見。朱玉果然廢了些功夫啊。

我砸吧砸吧嘴巴,感覺如臨仙境。

“往常這些只在游記中看過,沒想到這裏也有,真是讓我感動不已欣喜不已啊!”我說著,先夾了個蝦餃給蘇奕安。

他樂呵呵地吃了,我亦樂呵呵地夾了個流沙包。

蘇奕安看我吃得歡喜,笑道,“師兄平日無事便會同他的相好到各地游玩,順便學些菜譜回來。這是他多年來毫不動搖的志向。”

“你是說這些菜他都會做?”我瞥一眼菜譜上五花八門的幾百道菜,不禁咋舌。

蘇奕安含笑點點頭。

談笑間,一陣腳步聲傳來,我登時警惕。

我們用餐的地方是在看臺上方。此時並無大型表演,唯有一個青年女子同他的老父一同賣藝。年青的唱,年老的彈。

在此清晨,他們清越的表演別有一種清新。

隨著藺長歡的到來,距我三丈的地方,都形成一個低壓場。

眼風一掃,便見秋榃一襲鵝黃的短衫,與藺長歡有說有笑,將將從不遠處的樓梯上來。

真是冤家路窄!相較我的默然,蘇奕安安之若素。

待腳步聲臨近,我佯裝不經意地側首,隨即一瞧,再則一拍大腿,最後起身對蘇奕安欣喜道,“哎呀,是秋榃!”

而後無視藺長歡,走向笑容僵在臉上,目瞪口呆的秋榃。

顯然我們的存在實在具有視覺上乃至精神上的沖擊力,一向深沈內斂的秋榃竟呆呆看著我,一時沒有言語。匆忙間,她看了藺長歡一眼,如隔千山萬水。那一眼風情啊,我想正是煙籠雨水畫籠橋一般風致。一種不甘,一種惶恐,一種期待,一種向往。

這世上,愛上藺長歡的,下場不好;被藺長歡愛上的,還活著。

秋榃本是妙人,性格雖出格,長得卻是個十分入格的。

風馳電掣,藺長歡先開了個頭,“這不是蘇公子麽?”他說著自顧自坐在我的位子上,甚是和氣地說道,“人常言蘇公子性冷,如今瞧著也不是這般。”

蘇奕安好脾氣地頷首,看向秋榃,“風寧郡主,許久不見了。不知家父近來可好?”

秋榃是在座爵位僅次於藺長歡的,但蘇奕安身份特殊,她微頷首,算是一禮。“家父身子健朗,勞少莊主費心。”

那個“少”,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。

蘇奕安嘴角勾起一個微帶戲謔的彎度,狀似拉家常,道,“說來也有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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